2008年7月29日星期二

论我们的个体和我们所扮演的角色

大概半年前,我意识到一个尖锐的问题:
“我”和“我在生活中所扮演的角色”是有区别的。

当时只是朦朦胧胧的认识到,两者并非一致。
大前天,26号(Sat)和同学吃饭时,再度说起这个话题。
于是这几天我又将这个荒唐的、完全属于人格分裂的、将来说不准那天就会否定自己的思想整理了一下,貌似看起来有点成形了。

先举一个美国总统的例子。
其实美国总统在每天的工作中,有自己决策权的事务并不太多。
他的身份不允许他随便表态,也不允许他随便承诺。
宪法也没有赋予他随便做决定的权力。
——那些决定需要按法律的流程,一步一步的被推动,最终总统只是形式上的签个字。
而训练有素的总统非常明白,他在平时应该怎么说,应该怎么做。
即便到了发言的时候,他的稿子也由助手为他起草,并由一个团队来复查。
站在台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稿子念出来。
这一切,倘若换了另一个训练有素的人做总统,他要做的要说的,或许还是差别不大。

总统不是一个具体的人,它只是一个职位,一个“角色”。
在实际生活中,它由一个人来扮演。
而这个人,言行却严格受到这个角色的限制。
因为他代表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的身份。
法律之严格,角色之重要,往往导致他无法“亲举妄动”。
最终导致,无论是那个人在这个位置上,都不得不做一样的事。

由此,我想到了一个有趣的想法:
每个人都生活在社会里,有着可以变化的身份和错综复杂的关系。
其实这个身份,只是他这个人在生活中所扮演的角色。
这个角色可以由其他个体来扮演,
所做所为不过是这个角色需要做的例行事务,
和究竟由哪个个体来扮演,没有太大关系。
同时,这个个体也可以去扮演别的角色,做别的角色需要做的事。

那么,不妨来认真区分一下,
平时生活中的行为究竟有哪些是源自于自己的“个体”,
而又有哪些只是在完成自己“角色”不得不做的事?

例如,在班级里,社团中,实习时,
我都是以一个特定的身份在做事。
我曾经做过班长,可我转系后让副班长接替了我。
班级里不可或缺的是“班长”这个角色,
而不是我这个个体。

诚然,不同的个体在扮演一个角色时,
水平有高下之分。
显然,这种高下之分是由于个体之间的差异而造成。
也许是由于人的能力素质有高下,
也许只是因为不同人的特点让他们更适合扮演一些角色。

不妨再极端一些看待这个问题: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然而父母所爱的,可能并非子女个体,而是扮演他们子女的那个角色。
比如说,如果在出生的医院就抱错了孩子,
父母依然会将爱投向扮演子女的角色,尽管那是一个错误的个体。
而事隔多年后,虽然真正的个体能通过技术手段找出,
大多数父母却因为已经和错误的个体有了情感,而不愿去纠正这个错误。
因为他们并没有特别的想要追究究竟是哪个个体,
他们只是在乎这个角色,在乎这个角色的扮演者。

基于以上的讨论,我再做出一个假想:
我们后天所接受的教育,绝大多数书本上的知识,
不过是告诉我们什么角色应该做什么样的事。
论语上所讲那些,大概都是如此。
而真正能锤炼我们个体的灵魂的东西,并不为多数。
黄老之说包含了一些,可贵。

学而优的人,更明白一个角色究竟应当如何去演,于是做了“仕”。
明白道理了还不够,其中还有一些人,他更乐意按照角色的规则办事,
于是他做的一切被人们认为合乎“道”,因而也被贴上了“优良产品”的标签。
这一切都只是围绕着角色罢了。

作为一个学生,我在学习知识的时候,总是渴望能提高个体的能力,
而不仅仅是学习那些角色的规则。
北大常有装逼者,一无是处。
刨根到底看看,大概就是因为他们学会了一点点规则,
并随时把自己安插在那个自己幻想的角色中。

学习规则固然是学习的一个部分,
但我觉得更珍贵的,却是人人都可以学会的规则之外的那些,
也就是装逼者所不能领悟的道理。
所以,他们也只能装逼而已。

关于角色,我又想起,
常常和父亲争论,可并非每次他都能以理服人。
有时争到了后来父亲眼看大势已去,争不过我,
就会严肃说:“小孩子应该尊敬长辈”。
我虽然不再和他继续争论,但我总是认为,
我应该履行我充当的儿子这个角色所应该做的事:尊重长辈,
但是在个体的思维较量中,我并没有输掉。

2008年7月25日星期五

好长时间没写了,再来一篇

上次写的时候,还坐在北大的宿舍里
现在已经人去楼空唯有充电器
所谓充电器,是指我最后搬出宿舍那天慌乱中忘在桌上的手机充电器
一向对我自己计划周密很自负,大学四年未丢过一点东西
这次也算是挨了一个巴掌
所幸充电器已经找到了替代品
手机工作正常

上一次想写东西时,应该就是丢充电器的那个晚上
7月7日晚上

人人都道没有不散的宴席
和好些四年往来不算多,却又不知下次见面时何年月的朋友拥别
大家眼里都包着泪,可谁也没滴下来
有些同学,或许这一别就真是永别

送完同学,回到已经走空的宿舍
发现北京的兄弟还留了一包东西忘拿,于是一个电话又把他叫了回来
他回来时,我正光着身子在楼下打电话,都没和他怎么说话
点了点头,交给他忘掉了东西,他转身走了
看他走去的背影,我又想起四年前第一次和他见面
当时他背着斜挎包很高兴的冲上来和我握手,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和同龄人握手
一边回忆一边打电话,打完电话泪水终于滚了出来

北大园子里四年,除了看电影,我几乎没掉过泪

后来我拖着最后一个箱子去了实验室
也就是在这个庄严的时刻,我忘掉了我放在桌上的充电器
当然这是回到成都后才发现的
实验室里明令禁止过夜
我懒的管那么多,当初赶项目时也没少在实验室过通宵
可是这一晚上对我来说,却是那么漫长

打开已经装好的箱子
取出信笺纸,找了信封
坐下来认认真真的写了几封信
大学四年里,大一时给女朋友写过
大二暑假里,给一个电子系的女孩写过
大三开始便没怎么写过了
时代变化了,也亏我想得出来,2008年还用笔写信

几封信写完时,天已大亮
本来还想来这里写一篇文章,但头绪太乱
去学一最后吃了顿冬菜包子,找出经济学的粉红色学位服
在西门照了几张相

04年8月30日,我第一次走进北大,从南门
08年7月8日,就这样在西门,我和北大说了再见

今年9月,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