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半年前,我意识到一个尖锐的问题:
“我”和“我在生活中所扮演的角色”是有区别的。
当时只是朦朦胧胧的认识到,两者并非一致。
大前天,26号(Sat)和同学吃饭时,再度说起这个话题。
于是这几天我又将这个荒唐的、完全属于人格分裂的、将来说不准那天就会否定自己的思想整理了一下,貌似看起来有点成形了。
先举一个美国总统的例子。
其实美国总统在每天的工作中,有自己决策权的事务并不太多。
他的身份不允许他随便表态,也不允许他随便承诺。
宪法也没有赋予他随便做决定的权力。
——那些决定需要按法律的流程,一步一步的被推动,最终总统只是形式上的签个字。
而训练有素的总统非常明白,他在平时应该怎么说,应该怎么做。
即便到了发言的时候,他的稿子也由助手为他起草,并由一个团队来复查。
站在台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稿子念出来。
这一切,倘若换了另一个训练有素的人做总统,他要做的要说的,或许还是差别不大。
总统不是一个具体的人,它只是一个职位,一个“角色”。
在实际生活中,它由一个人来扮演。
而这个人,言行却严格受到这个角色的限制。
因为他代表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的身份。
法律之严格,角色之重要,往往导致他无法“亲举妄动”。
最终导致,无论是那个人在这个位置上,都不得不做一样的事。
由此,我想到了一个有趣的想法:
每个人都生活在社会里,有着可以变化的身份和错综复杂的关系。
其实这个身份,只是他这个人在生活中所扮演的角色。
这个角色可以由其他个体来扮演,
所做所为不过是这个角色需要做的例行事务,
和究竟由哪个个体来扮演,没有太大关系。
同时,这个个体也可以去扮演别的角色,做别的角色需要做的事。
那么,不妨来认真区分一下,
平时生活中的行为究竟有哪些是源自于自己的“个体”,
而又有哪些只是在完成自己“角色”不得不做的事?
例如,在班级里,社团中,实习时,
我都是以一个特定的身份在做事。
我曾经做过班长,可我转系后让副班长接替了我。
班级里不可或缺的是“班长”这个角色,
而不是我这个个体。
诚然,不同的个体在扮演一个角色时,
水平有高下之分。
显然,这种高下之分是由于个体之间的差异而造成。
也许是由于人的能力素质有高下,
也许只是因为不同人的特点让他们更适合扮演一些角色。
不妨再极端一些看待这个问题: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然而父母所爱的,可能并非子女个体,而是扮演他们子女的那个角色。
比如说,如果在出生的医院就抱错了孩子,
父母依然会将爱投向扮演子女的角色,尽管那是一个错误的个体。
而事隔多年后,虽然真正的个体能通过技术手段找出,
大多数父母却因为已经和错误的个体有了情感,而不愿去纠正这个错误。
因为他们并没有特别的想要追究究竟是哪个个体,
他们只是在乎这个角色,在乎这个角色的扮演者。
基于以上的讨论,我再做出一个假想:
我们后天所接受的教育,绝大多数书本上的知识,
不过是告诉我们什么角色应该做什么样的事。
论语上所讲那些,大概都是如此。
而真正能锤炼我们个体的灵魂的东西,并不为多数。
黄老之说包含了一些,可贵。
学而优的人,更明白一个角色究竟应当如何去演,于是做了“仕”。
明白道理了还不够,其中还有一些人,他更乐意按照角色的规则办事,
于是他做的一切被人们认为合乎“道”,因而也被贴上了“优良产品”的标签。
这一切都只是围绕着角色罢了。
作为一个学生,我在学习知识的时候,总是渴望能提高个体的能力,
而不仅仅是学习那些角色的规则。
北大常有装逼者,一无是处。
刨根到底看看,大概就是因为他们学会了一点点规则,
并随时把自己安插在那个自己幻想的角色中。
学习规则固然是学习的一个部分,
但我觉得更珍贵的,却是人人都可以学会的规则之外的那些,
也就是装逼者所不能领悟的道理。
所以,他们也只能装逼而已。
关于角色,我又想起,
常常和父亲争论,可并非每次他都能以理服人。
有时争到了后来父亲眼看大势已去,争不过我,
就会严肃说:“小孩子应该尊敬长辈”。
我虽然不再和他继续争论,但我总是认为,
我应该履行我充当的儿子这个角色所应该做的事:尊重长辈,
但是在个体的思维较量中,我并没有输掉。
12 条评论:
心理学所讲“本我”和“超我”的平衡,大概就是你说的这个矛盾……人的社会化属性要求你必须在特定的场合扮演特定的角色,整个社会系统才能更有效率的运行;不合作的个体被排斥——这是广义上的进化论适者生存。健康的人格要通过自我来调和本我和超我之间的矛盾,达到一个平衡——既适应社会的角色扮演要求,又最大程度的实现本我的愿望。由此看来,你悟性很高——当然,我理解你的个体不完全是这里所说的本我,是卸了妆摘下社会面具后的人本质上的那部分。
那再扯远一点说,人们追求社会地位和财富的本质是什么?他们希望扮演更有利于实现本我愿望的社会角色,从而获取更大的自由。没错,做总统的人只是一个符号,可是这个符号比另外一些符号占有更多的资源,更有利于实现人类最原始的欲望。
好难得,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得不承认,原文的想法很偏激,很片面,片面到了让人不知所措。不过你对原文的理解让我特别欣慰。。。在那篇文章还是草稿的时候,“个体”这个词的位置本来是“灵魂”。
其实我很赞同你的观点,也是一种更积极的,基于理性思维的对原始欲望的满足。而我长期以来,对欲望的态度是叛逆——不信自己就得由欲望牵着鼻子走。或许不久后,我也会成为欲望的狂热追随者。但最终肯定还是要回到理性,在可以预见的未来里:)
偏激片面我倒没这么觉得,反而你能想到这里,不简单。我不知道你想这些初衷是什么,解决自己的所谓“分裂”?从思维能力的角度,多想一想当然好;可是从健康的角度,这样剖析纠结,不如试着接受自己,接收自己的欲望,接收自己出现不良情绪,接收生活中的任何不完美——尤其不必用理性来解释感性。放轻松就好。
其实初衷很奇怪,我不是为了解决什么而思考的,如果真是为了某一个具体的问题动脑子,我估计我反而想不大明白了:)
其实本质的看,我是觉得自己太累了。很多时候为扮演的角色而累,甚至连当别人的男朋友,我都在努力的去做“应该做”的事,以满足自己极端完美的心愿。于是我开始反思,只是很泛泛的思考。如果真要找个目的,目的可以当作是“搞清楚我究竟是为什么活,为什么做”。至于“为什么想”,太深奥了,去思考为什么思考,我做不到:)
思考的结果就是,我发现我分裂了。我因为太守规矩而到了任性的地步。于是一些人劝我克制一下,而我呢,则觉得应该放下“规矩”,真正的去任性。
那么所谓“应该”的标准是谁界定的呢?很奇怪在我的观念里从来都是就事论事,没有规矩可言——我可以理解在相同的情况下人们出现的不同反应,而这些差异往往只在一念之间;偏离一点点,犹豫一点点,就可能导致截然相反的结局,导致在外人看来“不应该”发生的结果——可是,我能理解并且尊重别人这样做(虽然不一定允许自己这样做)。这样想,宽容了别人也救赎了自己。
综上,我是一个很没有原则的人吧。
说得好啊。这正是问题的根本。
在我看来有些道理是不言而喻的,别人可以装着不知道这些“规则”,并以此为由不去理会。但我做不到,也不相信别人就真的是不知道,我觉得他们是为自己的放纵找借口而已。(或许我应该去相信?)
那些所谓的“应该”,就是你我都知道的却不一定有明文规定的道理。例如男生“应该”对女生专一,此之所谓应该。然则执行情况呢?可谓百人千异。再比如偷翻文集呢?诸多事例不必一一列举。
或许我需要忽略旁人的所谓“堕落”和“放纵”,但谈何容易。或许我也加入其中,才是有效的办法。
那就延用你的例子来说吧.你认为男生"应该"对女生专一,而在我看来这是最高要求,是理想化--不能拿这个标准要求每一个男生.现实一点看,双方彼此都在成长;即使排除第三方干扰的因素,即使双方都为了这份感情尽了全力,可谁都不能保证成长的轨迹一直重合在一起,不能保证一直走下去.散了,是自然结局;能陪伴一辈子,是彼此的幸运.当然,如果你说的那种情况是,整个过程都没尽过心没付出过努力,那我觉得就是不爱.对待感情的态度,每个人都不一样,我从不觉得只有认真专一这一种才好.
说这些,是想告诉你:这些你默认的道理,在别人眼里并非是唯一真理;而你又认为他们是明知故犯.这就是问题所在.
我很明白你的意思哈。我确实也应该注意。但我也要为自己辩解下,我从来没要求别人和我观点相同。那些人是否明知故犯,大家心知肚明啊。
然而我想努力说明的是,人在装着无辜的拒绝为他人着想时,却并不会忘记去追求自己的利益,而同时还在抱怨别人不为自己着想,骂别人“极品”。
我自己的理想,就是“己所欲,也施于人”。时间长了,自然会有些看不起有些人:那些人很自然的享受别人为他们提供帮助,却在伤害别人时,一脸无辜的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啊。”“哦,我们定义不一样,我们是非观不同。”是不为贱,孰为贱。
好啊,等别人也对着他们犯错时,当他们自己的利益被侵犯时,这层虚伪的面孔立马被揭穿。再没有“不同的是非观”,全人类在这一刻“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莫大的讽刺啊。
嗯,好吧...很奇怪我没有遇到过很多这样的,权且归纳为"自私虚伪"的人--我不认为这是老天对我的特别偏爱;我宁愿理解成我习惯对他人的行为换一种方式来解读.从这个角度来讲,我是消极被动的去理解别人,理解这个世界的多样性,而不是积极去改变,去改造.这点我的确不如你.你所说的"己所欲,也施予人",这点我赞同,也这样要求自己--这是"严以律己".可是在"宽以待人"方面看,你我的态度有分歧.这种分歧,让我觉得你更适合居庙堂之高,而我更倾向于处江湖之远...
我知道我有问题。我还有没有想明白的地方。这些东西促使我继续反思。
我也意识到,往往我觉得理想的东西,在向其他人细细诉说后,也会得到肯定的声音。(假设大家都是坦诚的,没有恭维吧。)然而当我鼓起勇气投身去实践时,却不经意间发现有人放弃了当初的誓言——“我是凡人,还是你上吧”。于是我一个人跳入苦海,去实践“理想”。岸边的人为我呐喊,我能听到的声音越来越小;或许是因为我离他们越来越远?
末了,我想说,人是群居动物,而非追求“真理”的机器。我希望我早日康复,做一个普通人,正常人。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爬上岸后对大家笑笑,没什么丢人的。《宽容.序》里的勇者曾经是我的梦想,而我现在只想做正常人。
呃...我不觉得你这样有问题,反倒很可贵.其实你只要不对岸边观望的人抱有太大的期望就好了.你应该明白,勇者不是每个人都能达到的境界;大多数人会选择平凡.所以不必失望,不必怪罪.
你好喜欢跟匿名说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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